近些年来,媒体立面,我们俗称的“城市大电视”,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出现在许多城市之中。媒体立面的大规模应用在业内争议很多,尤其是在审美和光污染方面饱受诟病。
但今天我想从另一个角度来谈谈媒体立面,从一个更大的维度来聊聊媒体立面为何能如此爆发式的被应用,这个维度就是“时代背景”。
其实每个事物都有着自己的时代烙印,这种体会在博物馆中最为常见。当我们徜徉在各个朝代的精美文物之中,就会惊奇地发现,不论哪种文物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时代特征。
汉唐的器物大都雍容豪迈,两宋的则内敛精致,注重内涵。是什么造就了它们不同的风格?我想无疑就是它们各自所处的时代。
汉唐都属于开疆拓土、锐意进取的时代。汉朝名将陈汤的那句“明犯强汉者,虽远必诛”,时隔千年,仍让人荡气回肠。而到了宋代,则强敌环伺,对外战争经常败多胜少,只能向内发展,再加上经济文化的高度繁荣,便造就了宋朝宽和娴静、温婉细腻的性格。倘若时空穿梭,让一个汉朝人和宋朝人相见,他们能否会欣赏彼此的艺术成就呢。汉朝人会不会觉得宋朝人的艺术作品小气、柔弱,而宋朝人觉得汉朝人粗鲁、鄙陋呢?
西汉 卧马石雕(图 | 茂陵博物馆)
宋皇陵石刻 马、控马官(图 | 巩义摄影网·雪豹卫士 )
回到近现代,一百多年前,中华民族被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打开国门,饱受蹂躏,民族自信心丧失殆尽,从此便开始怀疑自己的文化和传统。在新文化运动中,有些激进的知识分子甚至主张废除汉字,全盘西化。在新中国建立以后,虽然取得了独立,但当时的国力仍然比较弱小。直到改革开放后,中国国力快速恢复,近些年来综合国力又重新回到了世界前列,排到了世界第二位。随之恢复的还有民族自信心,社会上的种种现象也如实的反映出这种心态。
近几年的国学热、电视上鉴宝节目的火爆,不都是这种心态的映射吗?我们又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传统文化,不再视其为糟粕。我们迫切地想向世界展示出我们的实力,告诉世界我们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蹂躏、积贫积弱的国家了,我们又重新回到了世界的巅峰。
在城市的夜景亮化中也充满了这种心态的映射。用什么办法能更好地展示出我们的实力呢?做出一些规模宏大的场景往往是一个最简单、最直接的办法。乾隆皇帝的千叟宴,一些文化活动中的万人太极拳,有些地区举办的万家宴,不论古今,不都是采用了这种方法吗。在这种社会心态下,再加上媒体幕墙技术的成熟,便催生“城市大电视”的遍地开花。
几十栋高楼大厦的媒体幕墙,在夜间交互联动,演绎出各种绚烂的图案,试问还有哪种照明方式能创造出规模比它更宏大的场景呢?有时一些内敛细腻的场景,需要时间细细品味,才能感受到它的美。但规模宏大的场景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就让人感到震撼。在现阶段,我们往往选择了后者。对于这种选择,我们很好理解,方法既简单,又能迎合当今的社会心态。
城市照明会有一个过程,经过一段时间,等到我们的实力被世界广泛认可,我们的社会心态发生了变化,我们对“大电视”渐渐产生了审美疲劳,我们就会更多的选择其它的照明方式来展现我们的城市夜景了。我们从老电影中看到三四十年代的上海夜景,给人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那种五颜六色、不断闪烁的霓虹灯了,不算美,但却是那个时代夜景的一个标志。
当我们再过几十年,回望现在时,我想“城市大电视”也会成为这个时代夜景的一个印记。不论美丑,只是一个过程。我们不必过度的从审美角度去苛求“城市大电视”,就像我们从不去责怪孩子的幼稚,因为我们知道那正是这个阶段的一个特征。以前在书中看到过一句话,“人类历史中任何社会行为,都有其自然科学的底层逻辑”,不论哪种现象,当我们探寻到了这个逻辑、看清楚了这个过程,便会坦然面对,坐看庭前花开花落,笑看天边云卷云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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